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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梧桐散文】牡丹魂 ——记画家曹明冉


作者:宁夏何老三 举人,3709.04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4794发表时间:2014-04-26 15:38:00

【梧桐散文】牡丹魂 已是夕阳西下时分,山东菏泽的一座牡丹园里,游人已渐渐离去,牡丹园恢复了平静与安宁,只有蝴蝶、蜜蜂还在不知疲倦地在花丛中窜来窜去。
   一株名贵的紫牡丹前,有一个人正在写生。看他那老僧入定的样子,真是专注极了。他的画板上,已经惟妙惟肖地勾勒出这株牡丹的形状、气韵。画纸的右上角,写着一个“紫”字,那是这株牡丹的颜色。待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要吧它涂上颜色的。他已经这样画了六年了。
   突然,他感到一颗上牙一阵剧痛。他掏出一根线绳,用力拴住那颗痛牙,用力一拽,那颗牙合着鲜血掉下来了。这是他拔牙的“专利”。他没有时间上医院,上次就是通过这种专利拔牙的。他顾不上擦去嘴上的鲜血,又拿起了画笔——他用了整整六年的时间,每逢牡丹花盛开的20多天里,他都在牡丹园里吃、住、画牡丹。6年时间,他几乎把我国所有的名贵牡丹都画了下来,整理出百幅牡丹图,不是白描,而是一百幅栩栩如生的工笔重彩画!
   1987年,山东电视台曾在两个月的时间里,都在播放着他的牡丹图。他的名字,响遍了齐鲁大地;1989年3月份,他又在北京京伦饭店举办了个人画展,并现场表演。围观的老外也震惊了,他们用各种语言颂扬着这位画牡丹的高手——曹明冉。
   (一)
   1949年时,山东单县一个赤贫的曹姓农民家中,又生下了一个小子,父母给他起了一个怪好听也挺别致的名字:明冉。
   不过,这个名字并没有给曹家带来什么好运气,只是给这个贫困的家庭又增添了一张吃饭的嘴。
   曹家姐弟10人,明冉在男孩子中排行第四。十个孩子,全靠父母开染坊染布挣的一点钱糊口,其拮据可想而知。全家人一起吃饭的时候是最热闹的,大概也是使父母最难堪的时候。锅台上转圈排着十几个碗,不分男女老幼,不管饭量大小,每人一碗菜粥。饭碗排队,一则便于控制菜粥的分配,二来也容易发现那个孩子没在家。这十几个碗常常有一个留在锅台上,那就是四儿明冉的。
   明冉上哪儿去了?该不是又看书看得连饭都忘了吃了吧?
   父亲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没有文化,他认定一条,那就是好好干活儿的才是好孩子。而明冉偏偏喜欢看书,有时为了看书误了干活,忘了吃饭。于是,明冉身上挨的棍子最多。每次挨打,他都要求爸爸:“你打我行,爱怎么打就怎么打,可千万别打在书上,那是跟人家借的!”明冉在父母的眼中成了好逸恶劳的坏孩子。其实,明冉可是个乖巧勤快的好孩子,拾粪、种田、编席子,哪一样活计都能拿得起来,干得像模像样的。但他从小就与书有缘,不像哥哥姐姐那样只会干活。明冉的另类也引起了哥哥姐姐的不满,说他是懒汉,还在父母面前告他的黑状。于是,挨打成了明冉的家常便饭。可这孩子有股子犟脾气,挨了打也不求饶。有一次他看书误了干活,不只是谁奏了一本,妈妈十分生气。等到他睡觉的时候,揭开他的被子,举起棍子就要打。可是,妈妈看到自己的亲骨肉竟是骨瘦如柴时,她的手软了,眼泪扑簌扑簌掉了下来。儿子十来岁了,她还是第一次这样认真地看孩子,没想到他是这样孱弱。她心疼地楼住孩子,央求他:“以后别看书了,好好干活,免得挨打!” 母亲的眼泪,父亲的棍棒,都没有改掉明冉看书的“恶习”,他越发上瘾了。白天看,晚上看;不但看书,而且画画儿,而且是越挨打越来劲儿。父母被儿子征服了。明冉从此有了在家看书、画画儿的权利。不过,父亲每星期只让他用一浆糊瓶灯油。
   这条件并不苛刻,反正太阳、月亮光都是不用花钱的,使明冉感到窘迫的是,读书、画画儿都需要钱,可这钱从哪儿来呢?为了要几分钱买只铅笔,磨破嘴皮不说,有时还要遭到父亲的训斥。
   张昌忠,他儿时的伙伴,一样的穷孩子,成了他的“坚强后盾”:这两个十来岁的孩子脱土坯挣钱,一块土坯卖2分钱,夏天,别人吃西瓜,他们卖瓜子。终于,他们可以买几个本子和铅笔了。就这样,张昌忠供明冉读完了小学五年半,以后,明冉又考上了农业学校。
   单县是贫穷的,然而这里却是一个有着深厚文化传统的地方。孔子的故乡离单县不过一天的车马路,而且,孔子的女婿在单县,儒家文化很自然地熏染、传播到单县。单县的秀才孔家夫婿呀!
   单县向为中原重镇,历史上曾多次易名:春秋时,为鲁国单父邑,秦始皇统一中国后推行郡县制,始置单父县。直至明洪武二年(1369年),改为单县,沿用至今。历代不少名人曾来单县做官或游览。唐代“竹溪六逸”之一的陶沔曾为县令,李白的族弟李凝做过县主簿。公元744至745年,唐代大诗人李白、杜甫、高适等人联袂来游,咏贤怀古,留下许多著名诗篇。至今,单县还有李白的古琴台、月台;宋代的大文学家王禹偁曾做过单州的知州;清代著名书画家刘松年也在单县做过县令。单县还是有名的牌坊县。这些牌坊上的石刻艺术,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其中的“百狮坊”、“百寿坊”,更是令人叹为观止的艺术珍品。
   曹明冉就是在这样一块土地上长大的,他如饥似渴,如醉如痴地汲取着这块沃土的营养。他看到父亲染布图案,就在地上学着画;看见别人会画财神、灶君,就一天到晚泡在人家家里;“百狮坊”、“百寿坊”,更是他每天必到的地方。那些千姿百态的石雕狮子,老寿星,在他眼里是一条永不凋谢的画廊。他的血液沸腾了,以致上小学三年级写作文“我的理想”时,还不知画家为何物的明冉,毫不犹豫地表达了长大要当画家的宏愿。
   发誓容易实践难,曹明冉啊,你知道你的面前是一条何等艰辛的路吗?
   (二)
   “好小子,刚这么大就敢偷东西!”在单县的一间煤铺里,会计一把抓住了当时只有十二岁的明冉。
   那天,明冉奉父母之命去买煤。在会计收完钱给他称煤的时候,明冉看到墙上挂着他十分敬重的当地著名画家崔星五的画,他的心中一阵狂悸,不顾一切地搬了个凳子就去摘画。他要把崔星五的画拿回家去照着画。当他卷好画刚要出门时,会计抓住了他的手。
   “我没偷东西,就拿了这张画!”明冉不服气地辩白,大有“读书人偷书不算偷”的劲头。
   会计仔细检查了抽屉、桌子,什么东西也不少,这才相信了明冉的话。不过,他不明白:“你要这画干什么?”
   “我要学着画!”
   “你认识崔星五吗?”
   “我不认识!人家是大画家,我只是个小孩子,人家怎么会认识我!”
   明冉的童心与真诚感动了会计:“走,拿起这幅画,我带你去找崔星五!”
   明冉终于见到了自己崇拜的画家,崔星五更是想不到自己还有这么年幼的崇拜者。
   崔先生自幼习画,此时已经名贯山东,只因为他的家庭成分不好,才气和名气都受到了影响。崔先生的画本自成一派,因见齐白石先生比自己画得好,便卖了几十亩地找白石老人学艺,并以白石弟子自称。崔先生绝少收弟子,但他看到这个骨瘦如柴而抱负非凡的孩子时,便收下了这个弟子。从此。明冉再不用像一个无家可归的醉汉,跌跌撞撞地寻找艺术之门了,在崔星五的指教下,他的画逐渐走入正轨。
   崔先生不愧为名师,除了要求明冉反复学习勾、挑、抹、染、没骨、掸水等基本功外,还多次强调绘画上的创新。他说:“古人说过,若泥古不变,纵然入木三分,亦号书奴!”“十分学七要创三,自有灵苗自己探!”这些话,深深地印在明冉的脑海里了。
   17岁时,明冉参加了工作,在单县一个副食品门市部当营业员。17岁的明冉由于营养不良,长得十分瘦小,就连那双眼睛也小得成了一条缝,经理和同事都把他当成大孩子,可他们没有想到这个大孩子是在是一头难于驯服的犟牛。
   他不识秤,又不学,站在柜台也总闲不住,经常和顾客吵架。这些,经理开始还以宽容的态度包涵了,可是他没法容忍的是,这个孩子一天到晚总是画画。
   明冉平时作画没有纸,这回可有的是纸了。从早晨一上班开始他就不停地在包装纸上画,画完了这面画那面,然后再给顾客包商品;画在包装纸上还不过瘾,还在苹果上画,商店里的苹果都让他画上了眉眼,画老头,画小伙,画大姑娘,最爱画大辫子的姑娘,千种风情,万般姿态。苹果卖不出去,他还振振有词:“苹果卖不出去自己吃,我下个月工资不领了,来,我请大家吃苹果!”
   这回领导真的发怒了,责令他写检查。几天过去,领导要来检查,明冉交上的一大叠纸,,天哪,哪儿有一个字,全是画的牡丹!还有就是领导训斥他时的漫画。
   明冉第一次参加工作就这样被炒了鱿鱼,仍不思悔改,以后他又在棉麻公司、气象局、农业局工作过。然而,甭管什么局,什么公司,明冉除了画画,别的什么都不上心,他的脑子里只有画!
   (三)
   1970年,在棉麻公司当工人的明冉去参加县里举办的一个书画展。正当他看得入神的时候,外面走进来一个人。他身材高大,头发有些花白,穿一身柞蚕丝裤褂,风度翩翩,工作人员都上前迎接。二十岁而瘦小得像十几岁的明冉认定这就是齐鲁著名书法家谢孔宾,追上前去问:“你就是谢孔宾老师吗?”
   “是。你是谁?”
   “我叫曹明冉。”
   “哦,你就是曹明冉?”看来,这位著名书法家对曹明冉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原来,那时明冉就有了点民间名气。他常常把自己的画送给别人。谢孔宾看过明冉的画,觉得虽然还不大成气候,但出手不凡,很有潜力。尤其又听说明冉是当地知名画家崔星五的得意门生,又平添了几分好印象。从此,二人便成了忘年之交。
   谢孔宾是大学毕业生,中学语文教师,文化修养高,而明冉上学不多,当时画的画比较单薄。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谢孔宾就给明冉讲文学理论,让明冉充实“画外”的功夫,还把大学中文系全套教材搬来让明冉读。
   明冉绝顶聪明,几乎过目不忘。他一边画画儿,一边攻读这些教材。不到一年的时间,他把中国文学史、外国文学史、现代汉语、文学概论都通读了一遍,他感到灵魂开了窍。他过去最求的是形似和技法,现在他逐步迈进了新天地,追求意境,用心用脑子画画。
   他看到谢老师写行草,颇有“盘山千条路,共仰一月高”的神韵,他灵机一动,我的画为什么不能把写字的落笔、行笔以及字的结构方法统统融进去?书画本同源吗!于是,他作画的技巧便和写字的方法有机地融合起来,线条有力,结构独特。他走进牡丹园,眼前的牡丹,不再是重复显现的一株株植物,而是每一株牡丹便是一个属于它的活脱脱的世界。
   一旦进入艺术的视野,平素熟稔的景物倏然变得清新可人。他熟透了的牡丹,现在连每片枝叶都会向他讲述一个陌生的故事。 (四)
   山东菏泽是牡丹的故乡,菏泽栽培牡丹已有几百年的历史。每年四月,上万亩牡丹园中鲜花盛开,我国牡丹的主要名贵品种都在这里安了家。曹明冉被这盛景深深感动了。这盛景也勾起了他的思考:别的地区的画家都以画家乡的景物而名扬天下,黄山人画黄山,桂林人画桂林山水,为什么菏泽人不画牡丹,还常常请别人到菏泽地区举办牡丹画展,而菏泽人却熟视无睹?他决心承担专画牡丹的重任,使菏泽牡丹名扬天下。
   从1979年起,曹明冉就开始专画牡丹。每年牡丹花盛开的季节,他都要利用工余时间到牡丹园写生。不过,那时没有整块时间,都是零打碎敲。也就是这个时刻,他开始潜心研究工笔画,并决定用工笔重彩画牡丹。
   工笔重彩:就是指工整细密和敷设重色的中国画。在中国绘画的早期,工笔重彩占有主要的地位。
   工笔重彩画是中国传统绘画的一种形式,在我国有着悠久的历史。古人常以“丹青”作为绘画的代称,“丹”,即朱砂,“青”,即石青、石绿,它们都是工笔重彩画中常用的颜料。
   中国现代重彩画是传统工笔重彩在现代文化和审美条件下变革和发展下产生的一个新画种。始于70年代初,延续至今,已有四十多年的历程。它重新高举以敦煌壁画为代表的中国民间重彩的旗帜,力求重振汉唐雄风,恢复色彩特有的表现力;它充分利用了现代色彩、材质运用方面的特长,大胆把西方抽象、及构成与装饰美感引进绘画中来,以特有的造型、色彩、肌理交织而成的视觉美感,极大的强化了绘画的本质特征,丰富了中国绘画的表现力。中国现代重彩画的出现不仅在中国画坛形成了强有的冲击力,令人耳目一新,而且轰动了西方世界,广为世界各国人民所称赞,显示了强劲的生命力。今天看来,中国现代重彩画兼容古代与现代、东方与西方,它以其独特的装饰风格与情趣和明快华丽的色彩,为中国绘画开拓了一个新的领域、新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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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看何老的佳作,是一种眼福;读何老的散文,是一种艺术享受。本文以运笔生动、用词精当、渲染自然的特点引人关注。作品似乎以一种纪录片的手法,把人物活动的时代、背景、环境、境况、嗜好、生活、工作都等场面一一展示在读者面前,力图营造一种生活的真实,给人以艺术的享受。画面一开始,作者把牡丹的高手——曹明冉的特写镜头推到读者面前,然后将他的成长历史,生活环境,社会背景做了生动的展示,而后,水到渠成地把他的画作的特色进行总结,归纳出“技艺娴熟,格调清新,敢于创新,其志可嘉。”“画出天香神韵来”的艺术特点。使人觉得美文层次丰富、形象细腻,逼真灵秀。佳作品读,推荐共赏。【编辑:尛韵莼苏】【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014042713】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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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尛韵莼苏        2014-04-26 15:47:03
  真实人物的形象,生动的景物写真。拜读欣赏,赏心悦目。
2 楼        文友:宁夏何老三        2014-04-26 15:56:58
  纯苏的点评,是我最欣赏的点评之一。点评得天衣无缝,又有挠人心肺的真情实感,让老朽就好像得了诺贝尔奖一样美!
3 楼        文友:吴兴华        2014-04-26 16:25:14
  拜读何老师优美的记实散文,被文中敢于创新的画家的精神所激励,所鼓舞!欣赏老师佳作,问好老师!
喜欢文学,已在省、市报刊发表小小说,散文、诗歌
回复3 楼        文友:宁夏何老三        2014-04-26 16:29:37
  吴社你好!本文还是我联系写报告文学时的一篇习作,虽已做了大改动,仍不知效果如何。
4 楼        文友:江南铁鹰        2014-04-26 16:31:26
  何君的人物传记写得极佳。
回复4 楼        文友:宁夏何老三        2014-04-26 16:32:49
  同理,老弟也来“感动”愚兄吗?
5 楼        文友:晚霞晓文        2014-04-27 07:26:16
  优美的文笔,生动逼真的景与物。牡丹、雍容华贵、在作者笔下冉冉生辉,形象细腻,秀美娴熟。问好何社,祝创作愉快!
回复5 楼        文友:宁夏何老三        2014-04-27 08:58:32
  社长一点评,老朽文章立即身价抬升!
6 楼        文友:晚霞晓文        2014-04-27 07:44:19
  恭喜、恭喜、祝贺何社又摘一精,问好,梧桐因你而精彩!
回复6 楼        文友:宁夏何老三        2014-04-27 09:00:21
  社长,题图真提气!谢谢。
7 楼        文友:吴兴华        2014-04-27 07:57:16
  祝贺何老师精品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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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7 楼        文友:宁夏何老三        2014-04-27 08:59:36
  吴社刚刚也获得了精品,同喜!
8 楼        文友:婳彤        2014-04-27 12:16:42
  恭贺何老师喜得精品!问好!
回复8 楼        文友:宁夏何老三        2014-04-27 15:42:32
  小彤你好,最近又忙了吧?很少看到你的祝福,心里像缺了点什么!
9 楼        文友:男无盐        2014-04-27 13:48:56
  老兄;不鸣则已,鸣则惊人;老兄高产,产则精品!
回复9 楼        文友:宁夏何老三        2014-04-27 15:45:38
  无盐老弟,老朽是个闲人,穷得只剩下时间了,有的是时间抠泚,想到哪儿就写到哪儿,没有一定之规。
10 楼        文友:彩石桥畔        2014-04-27 16:14:04
  欣赏精美佳作,祝好,远握。
回复10 楼        文友:宁夏何老三        2014-04-27 16:16:22
  谢谢彩石友的祝贺与问候,奉茶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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